裸婴雕像
我喝了口水,心想如何过得了这一关,实在不行,就只有实话实说,交出怪婴了。不过,那样做实在有些舍不得。
从目前看,警方虽然已经知道了我到过烈烈排。但并不知道照片一事,也不会知道怪婴在我手中,尽管他们会从萧老头的老婆口中听到有关鬼娃的故事,但他们是不会相信这些诡异之事的。
我同老阿婆说过吴子檀已死,估计警察们早已通知那边的公安局去核实了。那个村庄只剩下吴家一户人,周围是深山,前天晚上也只有我一个人留宿在犯罪现场,妈的,洗不清了。
警察们也会去找父亲问话,了解我去烈烈排寻访他同事的情况,也不知他老人家会怎么说。若他说出怪婴一事,我这里又假装不知,岂不坏了?
不行,我要设法与父亲先取得联系。
我抬头望见方才的那位警察路过门口,忙叫住他。
”我想见见我的父亲。“我说。
”不行,先写完再说。“他断然拒绝了。
”我想安慰一下父亲,他那么大的年纪,我怕他老人家精神上承受不住打击。“我央求道。
”我们会安慰的。“他瞥了我一眼,冷冰冰地走出去了。
这如何是好?我泄了气,坐回到了椅子上,叹了口气,只得拿起了笔。
吴子檀可以肯定是被东西咬死的,那么萧老头又是怎么死的呢?目击者说死的样子非常恐怖,那只瞎了的盲眼都吓得蹦了出来,看来不像是黑吃黑的普通江湖恩仇,难道也是被同一种东西咬死的?
我被这个想法吓着了,若真的如此,则可能与鬼婴有关。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雕像,心中怦怦直跳。
还有最大的一个谜团,是吴子檀说谎还是父亲在说谎,亦或是两个人都在说谎?我后悔当时没有详细地盘问吴子檀的老婆。他俩到底是什么人呢?
审讯室里静静的,我闭上了眼睛,所有的事情就像是一团麻,根本理不出头绪来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我听到后面墙上传来了轻微的嘎吱声。我扭头一看,后墙一人多高的小窗口上的铁栅栏,正被一只手一根根地拔掉……
我乍一愣,随后心中一热,我看清楚了,那只手上长着六根指头……
小窗口上露出一张苍老而慈祥的脸,微风吹起了几缕斑白的发丝……
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,父亲,我最爱的父亲。我扑过去,握住了他那枯槁的手。
父亲对我微笑着说: ”快上来吧。“
我搬过椅子靠在墙边,脚踩着站上来,窗口的大小勉强可以容纳我的身体,我抠住窗台,努力地向上爬着。
父亲伸出双手拉住我的双臂,我从来不知道父亲竟有如此强的臂力,硬是将我活生生地从狭窄的窗口里拖了出去。窗外地上是一根粗大的树权,枝叶新鲜,好像刚刚劈下来,佝偻驼背的父亲就是踩着它才够着窗户的。
墙外是连绵的树林,一直延伸到郊外。
”老爹,你这是干什么?“我落到了地上,气喘吁吁地问道。
”什么人也不许碰我的儿子。“父亲刚毅的面庞,炯炯的目光。
”可是这样一来罪名就更大啦。“我埋怨着父亲。
父亲二话不说,拽起我就向树林里跑去。约摸跑了十多分钟,离公安局已经很远了,我俩才上气不接下气地停住了。
父亲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摞钱,递到我的手里。我诧异地望着父亲,他的眼眶发红,噙满了泪水。
”走吧,小明,他们说是你杀了吴子檀,还放火烧了他们的家,那是他们有意陷害你。因为吴子檀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,死了的人又怎么可能被杀?可我无论怎么解释,来家里搜查的那些警察们就是不听。因此我终于意识到,一定是针对你有一个巨大的阴谋,所以不管你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的。
“孩子,走吧,逃生去吧!等过些年,他们找不到你,那个阴谋也就破产了。”父亲说着竟流下眼泪,呜咽起来。
我的心乱乱的,也禁不住热泪盈眶了,上前紧紧地搂住了年迈的父亲。起风了,树林中飒飒作响,几片桔黄的叶子随风飘落,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也莫过于父子分离啊。
“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?”我抹去眼角的泪水,难过地问道。
“老爹也不知道!坏人不可能永远当道,一定会有水落看出的一天。”父亲回望着县城方向,肯定地回答。
我已经走了很远很远,回头望去,仍旧看得见父亲那苍老孤独和驼着背的身影。
今后要亡命天涯了,以前只是在戏文中听说,这回轮到自己了。上哪儿去?首先要确定目标,其次要快,要在公安局设卡堵路之前远离危险地带。
目前距逃离审讯室大约已有二十多分钟了,但愿警察们还没有发现。前面不远下坡就是县城外的公路,我必须赶紧拦辆车,不管去哪儿,总之,离县城约远越好。
我跑下长满灌木的土坡,荆棘的尖刺在裸露的皮肤上划出了道道血痕,真是狼狈极了。
远处有车辆过来了,我站在路边招着手,那辆黑色的桑塔纳像是没看见似的,嗖的一下就飞驶而过。又有几辆车过去了,看来搭车是不可能的了,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,警察们估计也快要出来了。
远处传来轰隆隆的柴油机声音,一辆冒着黑烟的农用手扶拖拉机驶了过来,我不及多想,忙从口袋里抽出钞票,举过头顶晃动着。
拖拉机停了下来,驾驶员是个黑瘦的汉子。我笑了笑,把钱塞了过去,跳上了拖拉机后厢。浓烟冒起前行,我终于安全了。
约摸走了十几里,拖拉机要下国道了。没办法,我只有跳下了车,沿着公路继续向前走去。
前面公路边是一个小村庄,看来还挺热闹的,人来人往,熙熙攘攘。我在一家小饭店坐了下来,要了碗辣面,慢慢吃着,同时用警惕的目光四下里巡视着。
人们都在各顾各地忙乎,没有警察也没有人留意到我,看来县城那边还未及时发出通缉令。
父亲说警察们抄了我的家,还说吴子檀的房子也被烧掉了,难道凶手另有其人?不可能啊,难道凶手一直跟着我?应当不会,以我的感觉,也许是阿婆寻了短见,然后顺便一把火,一了百了。
一辆大货车引起了我的注意,有两个司机模样的人刚刚吃好饭正朝车子走去。
一瞬间,我已经打定了主意,我结了账,向那两个司机走去。
交易进行地很顺利,我支付了五百块钱。他们痛快地答应我搭车到云南,而且他们是运货去西双版纳的勐腊,那里离老挝边境很近了。
帕苏姆,我来了。
货车由两个司机轮流开,日夜兼程。
我倚靠在驾驶室的最里面,困了就睡,醒了就琢磨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,梳理线索。
此次南下云南要想法子出境,找到帕苏姆。但是在找到她之前,还要搞清楚几个问题。
一、先到琅勃拉邦的勐塞,找到中国烈士陵园和那座坟墓,必要时偷偷掘开墓穴。三十多年了,肉体肯定早已不复存在,但是骨骼应该完好,右手六指者定是我父亲皇甫哲人,正常五指者就是吴子檀了(要注意他手里有无怪婴)。若墓穴是空证明他们两个人合谋欺骗了我。
二、找到帕苏姆,给她看照片和怪婴,要清连体怪婴是怎么一回事?如果现实中的环境,挂着鸡血藤的参天大树,满山遍野的罂粟花,小庙和尖塔与梦中的相仿佛,则说明怪婴确实是以脑电波影响了我。这样就可以断定,帕苏姆就是一个降头师。
三、若最后怪婴被证实不是湖州山人所推测的东南亚血婴降头,而有把握肯定是中原石化胎,那大补之圣药人石的话,则可以考虑将其蒸熟后与老爹分食之,当然必须是在确认了老爹的身份之后。
最后才去考虑如何面对公安的问题。
“两位师傅,没有办理护照可以去到老挝吗?”我问道。
“有身份证就可以,不过要花点钱。”驾车的司机回答说。
好在我从来是身份证和文物稽查证两证永远不离身,为了调查清楚事实真相,花多少钱都值得。
“两位师傅有办法办吗?”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出去的。
“两千。”司机一口价。
“没问题。”我干脆地回答。
货车一路翻山越岭,马不停蹄地。第三天黄昏时,终于到达了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的勐腊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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